过去一段时间,已经有一种声音出现:同类产品中,“Made in China”的用户体验要好于外国产品,外媒《连线》也以小米为例,喊出了“It’s time to copy China”。
听上去就让人振奋。
然而,这个观点并没在人民群众中产生共鸣。就像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是,Echo 卖疯了,连苹果的HomePod都来了,而另一件众所周知的事情却是,国内还没有出现卖疯的智能音箱。
去年 11 月,张雯的手机响得比平常更频繁。张是讯飞消费者事业部商务总监,在这家以技术见长的公司里,她主要工作便是将技术方案卖给第三方,这次前来寻求合作的,大多数就是深圳硬件厂商。
对创业者来说,“深圳硬件厂商”是个令人生畏的群体,他们眼光或许算不上长远,但动作比大多数人都快。在硬件创业最火的时候,甚至有人讽刺道,“你们(创业者)是不是不上淘宝?”
如你所知,淘宝是深圳硬件厂商的阵地之一。
他们做过手机、VR 眼镜、手环等各种产品,踩中过大大小小的风口,这次找到讯飞,“他们是想用讯飞的东西搭一搭,赶上三个月后的 CES 2017”。
到了 CES 2017 现场,正如当时所报道的那样,我们在拉斯维加斯看到了“深圳集团军”,却没看到众矢之的——Echo。
这并不令人意外,作为一款发布两年多的产品,亚马逊已经不需要一个展台去告诉别人 Echo 是什么。在 CES 结束后没多久,调研机构 CIRP 也给出了数据:截止 2016 年底,Echo 总共卖出了 820 万台。
虽然和手机相比还差一个数量级,但能来 CES 的人,相信都已在这“820 万”的辐射范围以内。
跟随者是不是没戏了?答案是否定的。据了解,在 CES 期间拿到订单的厂商不在少数。他们如何卖掉产品,以及卖给了谁均不得而知,但可以确定的是,就 Demo 而言,他们已经将一个智能音箱的基础体验做得足够好。
一方是互联网巨头亚马逊做了三年多的 Echo,另一方是深圳厂商三个月就做出来的智能音箱,这样的事实怎么看都不符合常识。
虽然有一种说法叫“站在巨人的肩膀上”,但至少应该知道巨人都做了什么。
2010 年,李志飞还在美国的时候,亚马逊招了很多做语音识别的人,其中有他师妹,也有和他同一个实验室的博士。李很困惑,一家卖东西的公司,要这么多做语音识别的人干嘛?
实际上,Echo 的初衷就是要让人购物更方便,用贝佐斯的话说就是,“不用在屏幕上划来划去,说句话就能下单。”所以对研发团队来说,目标很简单——提高语音的远场识别率。
在李志飞看来,这种投入是奢侈的:
亚马逊跟 Google 不一样。Google 有 Android 这个平台,随便上一个东西就能收集大量数据,它又有核心算法,怎样也不会差,并且基于新一代架构,大量的数据放进去,立马就能做一个系统。
亚马逊没有这些,所以 Echo 就得从头开始,硬件自己迭代,还招了几十个语音领域的专家。这么做很贵,贝佐斯去年年中接受采访时还说,“在亚马逊内部,Echo 和 Alexa 的团队已经超过了一千人。”
人力,时间,在一个过分强调投入产出比的时代并不是很有市场,尤其是在一个将“四两拨千斤”写进哲学要义的地方。另外,Echo 离“购物音箱”越来越远的事实似乎也让后来者有了更多底气。
据 Experian 和 Creative Strategies 的调研显示,Echo 使用最多的功能分别是音乐播放、控制灯光、闹钟;用户至少尝试过一次的功能中,排在前三则是闹钟(85%)、音乐播放(82%)、新闻播报(66%)。而一直作为宣传重点的“叫车”服务,体验比例仅为 6%。
当然有差别,并且很大。
音乐播放是 Echo 上留存率最高的应用,对智能音箱来说,它的存在犹如拍照之于手机,版权则是这一杀手锏绕不开的门槛。
众所周知,Prime 会员是亚马逊的三大支柱之一,来自 CIRP 的数据显示,在亚马逊用户中,有 52% 的人是 Prime 会员,人数在 6300 万左右。
去年 10 月,亚马逊又推出了 Music Unlimited,普通会员 120 美元/年,Prime 会员 7.99 美元/月或 79 美元/年;同时,14.99 美元/月的家庭计划能支持六个人使用。
换句话说,亚马逊既有大部分在线音乐播放权,又有一套强大的会员体系,两者能形成闭环。
Echo 的角色便犹如 Kindle,这是亚马逊最擅长的套路。正如去年 Echo 在感恩节期间卖断货,亚马逊音乐服务的订阅量便应声上涨了 50%。
在中国,音乐版权则是另一场寡头游戏。
中国新音乐集团(QQ音乐、酷狗音乐、酷我音乐)一家独大,占到了版权音乐的 90%。而阿里音乐集团虽然比例不高,但也拥有华研唱片(S.H.E)、相信音乐(五月天、梁静茹)、滚石(李宗盛、周华健)这样的头部内容。
这两家都没有硬件基因不假,但指望他们为别人做嫁衣也是一种妄想。
这种状况可以衍生出一条非常复杂的产业网,购物也是寡头、打车也是寡头、甚至叫个外卖都是寡头,所以对硬件厂商来说,选择的余地其实很有限:要么给钱,要么出卖智能音箱的灵魂——语音交互。
从某种角度看,两者是等价的,问题在于你是不是付得起那个价钱。
就像李志飞曾反问的那样,“三年以后,如果别的智能音箱(硬件)都比出门问问做得好,那我可以不做硬件,但如果我们连语音交互都不做了,那公司存在的价值在什么地方?”
这个问题可以问所有人,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感到纠结。
至于被智能音箱再次带热的物联网,云知声 IOT 事业部总裁谢冠超则表示,目前国内大的家电厂商还都在推自己的协议,他们有人基于 WiFi 来修改,有人基于进场协议来修改,这也是产业环境复杂的地方。“因为如果做一个封闭系统成功了,这个诱惑是无比大的。”至于能不能实现,他说,“不知道。”
毫无疑问,智能音箱会是场旷日持久的竞争,所有在互联网语境中出现过的公司,也都用自己的方式加入其中,没人希望自己掉队,但不得不承认的是,人的起点是不一样的,有时候抢跑也没用。
最后讲个故事。
去年 Gair 大会的时候,小米联合创始人黄江吉也到了现场,闲聊中,当记者对米聊被微信超越表示惋惜时,他说,“兄弟,米聊不是被微信弯道超车的,而是被实力碾压过去的。”
这一点在小米内部有所共识。米聊发布时雷军就说过:“如果腾讯介入这个领域,那米聊成功的可能性就会被大大降低,介入得越早,我们成功的难度越大。据内部消息,腾讯给了我们三个月的时间。”
实际上,腾讯就给了雷军一个月不到,而他绝不会想到,自己第二次忽视张小龙会让他付出这么惨重的代价。
值得一提的是,黄江吉还会参加今年的 Gair 大会,并以嘉宾身份出席以“声学智能到智能助手”为主题的专场会议。届时,我们或许就能知道,作为种子选手,小米将以什么姿态进入智能音箱这一战局。
(来源:雷锋网)